一锅酸汤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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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虞

【焰钢】Cling to Life(1)

二战背景,ooc和私设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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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他们最艰难的时刻。很久之后Edward这样想道,但事实上也是最美好的时刻——他们正是在那时相遇相知。

那是39年的冬天,他正在考文垂服役,隶属于第12航空兵群的一个中队。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甚至要等到转过年来的一月份才刚能成年,但这并不妨碍他像其他飞行员一样烧着一腔的热血跃跃欲试,毕竟连他们小队的队长都只有19岁。他们很年轻,有活力,也承受得起压力,身体和心理上都是如此,显然谁都还没意识到下一年将会有一场透支每个人的苦战。

第二年6月下旬,大陆暂时缓和的战况让士兵们的休假终于获批,然而所谓休假只是能拥有一个不用参加训练的下午,和一个能跑到街上喝一整晚的机会,当然——第二天还要回去准时列队受训。

Edward睡过了一整个下午,醒来的时候那群室友正带着打了一下午球的浑身臭汗准备去洗澡。他翻身下床,压了几小时的脑袋显然有些供血不足,他迷迷糊糊问他们要去哪,于是也在混沌中答应了晚上一起去酒吧的邀请。

站在一家足够偏僻,但也离营区足够近的酒吧门前,Edward才反应过来自己下午都答应了他们什么,他不经常去酒吧,那种放纵和狂欢简直让他头痛,有时在这种地方发生的斗殴事件甚至会被军部处分,上一次休假时候他刚当了一回目击者。

好吧,他看着老旧的Hanks'招牌。跟着那些家伙进去前还看了眼手表,确保自己能在宿舍关门以前赶回去。

店里几乎全是熟悉的面孔,互相灌酒的已经上了头,有的在沙发上不省人事,那些偷空出来约会的早把自己和情人锁进二楼的隔间,甚至这时候去卫生间还能看到什么别的场面,Edward可不想搅和进去。这家老酒吧能坚持这么久的原因一半大概是有持续稳定的士兵客源,另一半是有口感最好的威士忌供应。

于是他要了一小杯威士忌在吧台的角落里坐下,两杯酒就足够能让他回想起参军时候的事,回想起他妈妈欲言又止,又带着笑意的眼神,竭尽她的所能去支持他儿子展开的羽翼和报国的梦想,甚至回想起他未曾谋面的父亲,在上一场战争结束后,抑郁而离家,再没回来。

他正盯着那半杯漂亮的黄褐色液体出神,身旁的高脚椅被拉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落座,并叫了一杯不兑水的威士忌。

“长官。”他行礼道。那是Mustang上尉。虽然作为二等兵的他还没见过这位刚调来的名声不小的长官,但众人诸如“包子脸的魅力”“喝最纯的烈酒”“拥有杀死一切雌性动物的眼睛”“雄性也是猎物”等描述,早已经在他脑子里给这位长官盖了个“风流先生”的戳。

“这种时候和这种地方就不用行礼了。”Roy看着他笑了,弯起的眉眼过分柔和,与那个精明长官的身份几乎格格不入。Edward总算深刻体会到那些看似调侃的玩笑话究竟是怎样的贴切,不得不说他有些苍白的脸在酒色灯光里显得说不出得俊朗,也很阴沉,像是深藏不露的情场高手——事实上他本来就是。

他该在伦敦西区的黑色地带,该在上流名媛的交际晚宴,甚至在议会——他绝对能说服那些直到此时还反战的绥靖主义议员们,只是看起来不该在军队里。Edward想道。

“好的,长官。”

Edward喝了口酒,并专注于舌根的辛辣和回甘,这让两人之间偏僻狭小的空间陷入片刻的沉寂。

“Edward?”Roy一饮而尽那杯纯酒,把玻璃杯推给酒保。

被叫到名字的人诧异地望过去,正想询问一个二等兵的名字是如何被长官记住,并与本人对上号的。

“猜猜看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和——过来找你?”他又浅浅的笑起来。上帝啊,Edward哀嚎,他看起来不会是想泡我吧。

“呃...我不知道,长官。”

也许是他的面部表情太过僵硬,也许是眼睛里的想法出卖了他,这个该死的长官笑了一声,用鼻腔发出的哼笑,轻而短促。见鬼,Edward感觉到脸上的温度在升高,在这个小白脸眼里他该不会真像个愣头青吧,或者是“不解风情的木头”之类的。

“您在笑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你比想象中有趣得多,”Roy敛起了那些笑,手指点了点桌子,“我被分配去朴茨茅斯带队,因为在敦刻尔克表现出色,我被允许在中队里挑选一位我的队员——搭档,而你不仅在服役期间考核成绩优秀,而且还有援法的作战经验。”

“也就是说,一个月后你将在朴茨茅斯,开着某一架属于你的飓风式,在天上狙击德国佬,守卫我们的岛屿。”

“和我一起。”他补充道。

老天,Edward愣了一下,老天,这来得太快了,他一边感叹这机遇简直来的太快了,他如愿被编入道丁将军的防空体系里,成为守卫岛屿的盾牌——其中的一个铁原子,在最前沿的,一边又难以克制地想起他第一次参与作战时的鲜血和绝望,那简直是一次偶然的生还,他甚至无数次在梦里回到空中,整个小队只剩他一个人。

“遵命,长官。”

“谢谢,长官。”他想了想又说道。

他重新把目光转回手里的酒杯的时候,大脑已经转到几百公里以外了。他的战斗机,机身上的国旗,机翼上的同心圆,机舱里机油的味道。

还有海风中血的味道。

“我知道这很难,但要学着习惯。”他推过来一杯比利时的白啤,“战争中死亡是经常的,只有活着才是偶然。”

“威士忌太烈了,你看起来并不是个酒鬼,”他笑着冲远处互相灌酒的几个士兵挤挤眼,“是吧,小子。”

Edward顿了一下,回答“不,长官,这恰恰是我家乡的名酒。”说完他一口喝下那半杯,示威似的对视过去,望进Roy笑吟吟的眼里。

Roy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低落的士兵会在这种方面要命地倔强,不过他很快理解——正是因为他身上有某种过于顽强的东西,他才能在初次作战时就击落三架敌机突围生还。

“好吧,”他又笑了,“听起来你并没有很重的苏格兰口音。”

“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了。”

金发的士兵浅浅地尝了尝那杯啤酒,没有他从前喝过的那么苦,很淡,也很香,他又多喝了几口,把酒杯放下。

“要去加入他们吗,他们也将调往南部。”Roy竖起拇指朝远处指了指,事实上除了十来个喝大了了的士兵,Edward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人。

他回过头来的时候Roy正把剩下的半杯啤酒喝进肚里。

“长官——”

“我不介意。”Roy咽下最后一口,向他压了压手掌,“我叫Roy,Roy Mustang,随便叫就好——不在军队里的时候。”随后他站起身,勾上他的肩膀,把他从高脚椅上拖下来,朝某个角落的四人桌走去。

谢天谢地,他未来的战友还能理智地交流——他们只是喝了些黑啤,还没到脸红脖子粗要撸起袖子打人的地步。Edward吐了口气。

“Maes Hughes,Alex Louis Armstrong,Alfons Heiderich”Roy将面前的士兵介绍给Edward,Hughes正叼着半根烟,手里的烟灰缸里也有好几只烟头。他朝Roy点点头,拍散眼前的烟雾,向Edward伸出手,“长官。”Edward握了握他的手,注意了到他食指上的订婚戒。谢天谢地这个士官看起来比Roy稳重许多,只是他琥珀色的眼睛总带着些让人不太摸得透的光。

Armstrong很壮实,他看起来需要大一码的飞机,Edward想道。握手的过程有些艰难,Edward还要留着握操纵杆的手差点被对方捏碎,然而作俑者本人似乎毫无感觉,他注意到Edward盯在他凸起的肌肉上的眼神和,笑着挠了挠剃光的头,“是Armstrong式代代相传的肌肉,我从不疏于锻炼。”

好吧,至少是个很和善的大块头。

Heiderich他认识,他和Edward一起在这服役,同年参军,同天被派往法兰西作空中支援,同天被救援回国。他冲他笑了笑,那只不过是牵拉嘴角的动作,Edward看得出他最近也和自己一样有些迷茫和混乱。

“这是Edward。”Roy给他拉了把凳子,他本人则挤在原来被Hughes一人独占的沙发上,“Roy!”Hughes不满地喷了他一脸烟雾。

Edward在Heiderich旁边坐下,Hughes忽然猛吸了一口烟,举起烟头压进烟灰缸里。“相必你们都对他的行径有所耳闻,”Hughes用肘顶了顶旁边灌酒的花花公子,“虽然他上一个情人已经是——”他摸了摸胡茬,看向Roy,而后者刚喝完半罐,还沉浸在满口辛辣的刺激中,或者是根本不愿搭茬。

于是Hughes踹了他一脚。

“半年,半年前。”

“哦,半年前,该死的,虽然他上一个情人,一个酒吧的酒保,那个小白脸,是半年前的事了——这可真够久的,不像是你的风格,”他震惊之余又点了根烟,而主人公却没搭他的话,“但我基本上保证他,你们未来的长官,不会出任何差错的,基本上,我是说,所以尽量避免举报或者联名申请什么的。”

“每一次上头派他去带队都会担心他的作风问题,该死的是他在战场上过于精明,他们没办法免他的职,他们需要他。但他已经两次被下级士官举报了,于是调他去前沿,希望他用战争而不是情人来泄泄火。”Hughes解释道。

Edward在十一点半前离开了,跟Heiderich一起回了基地。Roy面前的一排酒罐酒瓶都空了,等他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Hughes忍不住关心道“你怎么今晚喝了这么多?”

“人为什么会喝酒?”Roy弯下腰撑着沙发背,好让自己疲惫的身体能休息会。

“你为什么不坐下说话?”他早习惯他的老朋友的弯弯绕绕,完全没有接话。

“站着能清醒一些。”“我很烦躁,我要再去拿杯威士忌。”

“等等等等,拜托,别再喝了,明天还要转移去南部,你早上起来会头痛的。”Hughes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摁在椅子上,他坐下来第一件事是把面前鸡尾酒杯里淡蓝色的杯底儿喝光。

“我一直想问,”Hughes抢过他手里的酒杯,“你为什么会挑那个二等兵,因为他的浅色头发,还是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还是你该死的一见钟情?”

Roy没说话,他拍了拍脸,酒精使他的皮肤温度升高,刚刚洗过残留的水珠也很快蒸发掉了。

“上帝,是的,是你说的那样。”他解开衬衣的两个纽扣。

“他才刚刚成年,伙计,你可别害了他。”

“这正是我想说的,”他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双手支在桌子上,“我想我需要一段稳定的感情。”

“稳定?稳定是多久?一小时?一晚上?还是一天?”

Roy双手盖在脸上,很久以后他开口了,声音很低,声带在酒精刺激下变哑,“是——能够支撑我活到战争结束,支撑我回到家,支撑我浪费掉退伍后的余生。”

见鬼,Hughes几乎呆住了,见鬼,这可不是他的老朋友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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