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酸汤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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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虞

【双叶】山河执手(15)(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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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天用午餐的时候趁首席法师忙于研究没有盯着他,他悄悄使了一个障眼法,然后在第二十个书柜里找到了那本书,和书里的纸条。

他早就能从这里出去,只不过碍于他父亲,如果发现他离开,那么六师协会必然会对他父亲下手,但刚刚被他阅读过后用烟头烧掉的那张字条里却建议他立刻去找叶秋。并且细节喻文州在其中没有多提到,只是说六师协会放出流言把叶秋在学术界的名声搞臭了,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研究还有几天就会结束如果用魔法在这里创造一个幻境的话或许能支撑几天瞒过去,这样他父亲或许还是安全的。

真是尴尬的局面。要么让父亲置身危险去找那个蠢弟弟,要么为了父亲的安危放着弟弟不管。喻文州那家伙不会不知道自己在担心这个吧。叶修坐在三本大部头书摞成的“凳子”上思考这个问题。[六师协会似乎与宝石原持有者达成某种共识,不过他们为什么还不现身]

他努力回忆着喻文州写来的原话,想起冰原上那个颜色诡异的法阵,他刚被软禁在藏书阁里的时候就翻书查找过,他已经知道那是穿界兽的法阵,也开始怀疑六师协会是否早已经和宝石持有者有联系,但在初期研究进展并不顺利,在那时宝石原持有者也没有出现施以什么援手。

或许是两方决裂了?那对方倒应该来夺回宝石。又或许是宝石原持有者没有能力进行研究?那对方必然有另外某个足以与六师协会谈条件以制衡他们的能力。或许…叶修设想那个一直藏在他心里,叫他说出来有些汗毛倒竖的想法——或许对方一早就设下了圈套——他只是借六师协会之手来研究宝石而已。

他点起一支烟【如果这个设想成立,就会有两种结论,一是对方没有法术研究的能力,二是这个研究十分危险,对方需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推出去】他一边叼着烟,一边从一本书扉页的空白页上扯了一页下来,折成一个纸盒,把烟灰往里面抖了抖【从对方要求叶秋做的那个魔像来看,绝对不会是第一种】【第二种…那此时的六师协会就十分危险,对我们所有人来讲那个研究结果是未知的】

他弹烟灰的手指一顿,喉咙立刻像是被揪紧一样,离家十多年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他父亲的形象。

[通过检索IP地址得知,以首席法师为首的六师协会全员在法师论坛上发布文章在学术领域攻击叶秋,目的大约是想铲除敌手,在此之前我已与叶秋失去了联系][另外关于是否要将六师协会起诉到法师审议所]

这个选择真是刁难。

他知道真实情况远没有喻文州说的那么简单,他如此写,只不过是为了减少给他带来的精神压力而已。他常年在各处旅行,虽然没有深入学术界但算是目睹过不少学派之间的明枪暗箭,他完全可以想象那些流言蜚语会给叶秋带来何种的负担,或者是十分严重的,把人击垮。

想到此处不知道身体何处难以言明的痛楚就涌上脑海,他也不清楚究竟是缺席他奋斗求索的那段日子的自责,还是被他十多年不停步的搜索而打动,或者是其他种种。他向来不愿意与感情这种东西打交道,他更希望他的世界简单而明了,只有他施放魔法时爆裂在空中的火光,或是剧烈魔法的阵上耀眼的灵光…当然也不愿叶秋缺席。

香烟快速燃烧,转眼就要烧到指尖,火光明明灭灭,像是吸烟者不大平稳的呼吸。隔间外隐约的脚步声溜进来打破了吸烟者的思路,他立刻把烟蒂在靴子跟上按灭丢进纸盒里,保持自己房间内的绝对安静,一墙之隔外的声音也渐渐放大。

“法师…听说叶修,他父亲在这里协助你们的研究。”

“是的,他是我的师父。”喻文州注意到首席法师眼里闪过的一点点自豪,他笑了笑。

“过几日我想向他请教些学术问题,关于虚拟法术我有些困惑。”

“啊,那可是高阶法术呢。不过三天后研究就完成了,他很想家,会立刻回去,到时您登门拜访,我认为他老人家一定愿意接见您的。”叶修在门里勉强听得清楚,偏头啐了一口,心道:屁,老头子想什么家,这怕是你们怕他窃取研究成果才赶着他走的吧!

书塞入书架的摩擦声响过后二人一边随便说着什么一边走远,而门内叶修也无心再听。

三天。

他不可能再等,一想起叶秋的事情胸口就有一种灼烧的感觉,失去联系,下落不明,原本光鲜的大法师形象就在小人的流言里被轻易捏碎。他想,他回答喻文州,他想现在就将六师协会起诉。是他的心想,不过被大脑制止了,现在需要冷静,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左肋之下不正常的跳动声,也没有时间去理会划过眼角的仿佛是泪的汗水。

散落一地的书籍被迅速整理起来,按照整理者的方式找到它们该在的地方,一本本被塞入书架,头顶上的照明灯暗了暗,叶修脱下碍事的外套搭在椅子背上,舒展了一下身体。

 

“首,首席法师!叶修不见了,他在原来的藏书室设了个虚拟法术,人在三天前就已经逃走了!”一个学员慌张地跑进研究室里,首席法师并没有回头给他回答,而是继续伏在案上记录着什么,时不时抬头将两块颜色不同的材料融合,再低头记录。学员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看着法师在窄小研究室的昏暗灯光里投出的背影,他犹豫着该不该打扰首席法师,还是转身就此走掉。

房间一角立着的大理石立柱上镶嵌了一个硕大的紫红色宝石,石头发出幽幽的光,延伸着,不知在房顶何处,经过何物反射,勉强照亮整个房间。紫红色的暗光染在首席法师不断动作的手臂上,一如冰洞里的法阵,发出阴郁的,并不耀眼,却足够夺人眼球的光。

“法师…叶修走了…他的父亲…”

“无所谓,我已经放他离开了。”首席法师的声音沙哑的过分,学员从那嗓音里已经读到他几个通宵难眠的夜晚和狂热研究造成的完全不规律的饮食。

“诶?”

“我的研究…”他的声音忽然开始发抖,像两块石头在摩擦,语调里根本不打算抑制的兴奋就像擦出的火花,一抹阴翳的笑意在房间里隐隐现现。

“已经…完成了。”声音不大。随着他面前最后一抹灵光的消失,地面开始颤抖起来,随后学员听到了他的笑声,地面的颤抖扩大得同他的笑声一样疯狂。

这时他才注意到不大的房间地面上摆了六个奇形怪状的材料,围绕着首席法师所在的地方,形成一个圆,而此时桌子上忽而闪起光来的宝石似乎激活了地上的阵法,一条射线从一个材料开始,连接过所有的材料,一个满圆把法师圈在中央,随后在圆内开始构筑法阵繁复的花纹。

“这就是能让宝石释放它真正力量的法阵!”

“这六块材料中是我们六人的血液,通过这个让宝石亚空间的能量与本位面链接,那个老头子还否定我的想法,该死,这下他该看到了吧,我的研究终究会成功!”

学员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满眼都是法阵刺眼的赤色灵光和首席法师在法阵中心,踢开他的凳子,推走他的桌子,只抱着手中发着妖冶红光的宝石的场景,他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能想象到那张近乎扭曲的脸,在这样可怖的光影里,抑制不住的欢喜和狂笑。

待到法阵里的花纹终于完成,宝石能量的亚空间会被打开与本位面链接的瞬间,刺耳的声音忽然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像指甲刮擦玻璃片的声音。首席法师满脸的狂热和兴奋终于收住了些,出了异状。他的研究几近完美,那么此时这像是存心要刺破他耳膜的声音又是什么?!

学员后退了几步,但并没有走开,或许只是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首席法师站在法阵中央,他逐渐听清了那种尖锐的声音,瞬间一股毛骨悚然汗毛倒竖的寒意浸透了他的五脏六腑——那是女人的尖叫声。

“这是什么?!这怎么了?!我的研究不可能有错!”他大声喊着,法阵的光已经转向陈年血迹般的暗红,尖叫也没有停下的趋势,他明明知道此时停止法阵的发动还来得及,也是最佳的选择,但是固执和恐惧让他难以挪动半分。或许就像小孩子想要证明自己一样,即使是从墙头掉下来摔伤也要告诉别人我很勇敢,我敢去爬墙。

明明只需要挪动步子踢开几步以外随意一颗材料就能够停止,但他只是想证明他的研究。

学员站在门口,看到首席法师吐出第一口血。

他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玩弄在手掌里,碾压搓揉,喉口黏腻着血腥味,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血液冲进他的鼻腔,在脆弱的粘膜上留下铁锈味。紧接着那些女人的尖叫开始变得更大声——或许只是他的错觉,但他的耳膜因那种不间断的高音而不住颤抖,连眼睛都感到尖锐的疼痛,像是要剜出他的眼球,温热的液体从双耳溢出,眼角也开始湿润,他已难以分辨那究竟是血液还是眼泪。

他伏在地上,浑身钻心的疼让他难以挪动半分去拍开任何一枚材料——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晚了。

 

叶修没办法检测到叶秋的位置——他可能把属于他的法术系统彻底关掉了。他现在已经开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能让平时一直冷静的弟弟彻底关掉系统离塔出走,那已经不是所谓“铲除学术劲敌”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但他拒绝去看法师论坛里的任何一篇文章,也拒绝接受任何一个非自动接入的陌生通讯,也拒绝翻看邮箱的信件。对现在的他而言,找不到叶秋是最让他浑身冷汗的事。

他几乎在大陆上兜了一大圈,两天后他来到了南部,在一家南部特色的咖啡厅歇脚时听店主说起最近山那头的村镇里的一位很受欢迎的医生,用医疗魔法治疗病人,而且不收任何费用,只要求作为回报提供给他住处和饮食。

“真是个怪人啊——”老板带着方言的感叹尾音还没有拉多长,面前吧台上先前还坐得稳稳的小伙子立刻扔下一个远超咖啡价值金币就匆匆离开,还没忘记挥挥手说“不用找了,谢谢老板。”

“好吧,这也是个怪人。”老板看着法术灵光里消失的背影,内心想道,为什么不走门呢。

 

他见到了那个医生。之前在咖啡店里他就有那种预感。

此时他面前的人没有再穿着那件彰显身份地位的法师长袍,而是和村镇里的人一样普通,一件白衬衫和黑色筒裤。

但是那张脸毫无疑问,是他本人。

但此时那张脸已经完全没有曾经在塔里教授学生,签约订单,伏案研究时青涩的眉眼和傲气,却添了些在塔里永远不会有的自由和纯粹的笑意,但眼角仍然挂着落寞。

叶修的呼吸一瞬间停滞住,然后又重新舒畅,就像是获得了新生。他知道,他只要看到他的脸,他的双眼,就能够明白他经历了什么。

然后他张开双臂抱紧眼前的人,下巴蹭过他有着坚毅轮廓的侧脸,鼻尖在鬓角处摩擦,然后他在他耳边呼出一口热气,“我回来了。”声音也许带着颤抖,但所有的情感都包含在这四个字中,融化在夕阳欲落的山脚,一如时隔十年他第一次找到他的那个傍晚。

 

站在首席法师实验室门口的已不再是那个学员,而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长袍的毛领簇拥着她的脸颊,失去法阵灵光的照耀再难看清细节,只看到衣袍上金属饰物在黑暗中反着微光。

她走到法师的尸体边捡起宝石,笑道“多谢你了,首席法师。六个人,看来还不够抛砖引玉啊。”

End————————————————————————

终于没有坑掉它!总觉得还能写好多番外啥的...算啦,有机会再说吧!

求评论求评论,评什么都可以!之后要长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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